枕上雪【八】
一直处于“我是谁，我在哪，我特么的到底在写什么”的状态……
思虑过度，失血过多，长期郁愤，导致肝气郁滞，肺气不宣，气血均已虚弱到极致，凌王殿下千里迢迢从大魏到晋都为质，全凭一口不屈的傲气在撑，昨日傍晚勉力起身去与老将军对峙博弈，回来时精气神皆已涣散，偏偏又在园子里受了寒气，夜里不咳血才是怪事。
章太医毕竟是太医，手底下还是有点能耐的，开了一碗汤药，又施了针，元凌总算没再咳血，喘了一会儿，终于筋疲力竭的睡了过去。
小李将军抬头看了看外面，发现天已经半亮，索性也不走了，靠在床头打起了瞌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小李将军打了个哈欠，想要抬手揉揉眼睛，手臂却有些沉。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袖子被元凌扯住了。
大概是忍着疼，袖口的那一块布料被人攥在手里，已经攥出了褶皱。
小李将军觉得有趣，这人醒着的时候一副通透深沉滴水不漏的模样，大概只有睡着了才肯这么抓着人不放。
元凌呼吸轻浅，脸色惨白憔悴，连唇色都是极淡的，衬得一双眉眼像水墨画一般，好看得让人心颤。
小李将军轻手轻脚的把自己的袖子解救出来，那人失了依凭，还委委屈屈的皱了皱眉。
小李将军就笑:“怎么，这就不高兴了。还想让本将军断袖不成？”
原本不过是图个嘴上痛快，反正人没醒，随便他消遣，谁知道话音刚落，那人却睁了眼睛。
眼神清明，好像从没睡过。
小李将军脸红了。
元凌的手臂动了一下，指尖碰触小李将军的指尖。
很轻，微凉。
“本王……不值得你断袖？”
他的声音极沙哑，又极低弱，带着些微的颤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人耳朵上扫了一下。
小李将军只觉得心尖一颤，半边身子都木了，脑子也跟着木了。这话怎么回啊？说“不值得”好像不太好，可要说“值得”吧……好像也不太好？
讷讷了半天，小李将军才总算想起怎么说话：“那个那个，殿下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下午还要换药。”
元凌“嗯”了一声，眉毛又皱了起来，仿佛刚才只动了动手臂，就已经牵扯了痛处。闭目忍了一会儿，方才有力气再开口：“换药的时候，你要在本王身边。”
小李将军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好好好，我一定陪着殿下。”
像是终于满意了，元凌淡色的唇角微翘，眸子带着隐隐流光，从小李将军的面孔上转开，看向他身后桌案上的杯盏，说：“口渴。”
“我去给你倒水！”小李将军像是得了大赦，匆忙收回手，跳起来去桌边给人倒水。
元凌喝不得冷的，小李将军早就命人在房里常备着热水，倒了半杯用唇试了试，又觉得烫，连忙笨手笨脚的吹凉，才给人端过来。
转身走到床边，发现人已经又昏睡了过去。
“殿下？殿下？喝水吗？”唤了两声，床上的人双眼紧闭全无反应，小李将军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人重伤垂死，连动一动手指都要疼上半天，却自有一种气势，只要看着你，就能让你喘不过气来，不管说什么，都让你无法拒绝。
小李将军看着那人隽秀的眉眼，想了半天，最后归结为是因为昨夜的逼问太过趁人之危，把人欺负得狠了，自己又太过善良正直，所以有些心虚。
复又想起他们两个人说话，元凌从未曾自称“本王”，只在和他老爹玩手段的时候以本王自居，可刚才却连着两次自称本王，小李将军总觉得，那两句话的内容实在不像是自矜，更像是……撒娇。
那人的面孔的确好看，甚至比寻常女子还要秀丽几分，这样好看的人，撒个娇……好像也没啥……吧？
小李将军想事情想得口干舌燥，一仰头把杯子里那半杯已经有些冷了的水给喝了，放下杯子，出门骑马。
小李将军的鸿胪寺少卿，是临时讨来的差事，平日里的正经差事，是九门镇安司首领。
也就是说，皇城九门的内外防务，均由小李将军负责。
老李将军被先皇封了个泰安候，还得了个太子太傅的虚职，统帅三军，权倾朝野。小李将军虽有军功，但老子权力太大，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好太过高调，只得谋了个位低权高的九门镇安司首领，虽然手握能够调动皇家禁军的兵符，但到底只是个从四品，上朝的时候勉强吊个尾巴，是个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位置。
小李将军被这个初来乍到的凌王殿下在家里栓了好几天，早就憋坏了，狼崽子一样骑着马围着皇城跑了三圈，才总算觉得痛快。
装模作样的在镇安司衙门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批了几个公文，刚回了侯爷府，就发现六皇子正站在门房那里等着他。
这个六王爷是都城第一纨绔，平日里玩鹰遛狗，寻花宿柳，都城第一的风月班头逍遥王爷，是个什么都学唯独不学无术，万事皆知唯独不知上进的草包。
小李将军和他熟，熟到一看到他就直接把手里的鞭子甩了过去：“你来干嘛！”
六皇子嬉皮笑脸的躲开皮鞭，直接歪靠在他身上耍无赖：“好几天没见，兄弟想你了还不成？”
小李将军知道他什么德行，斜着眼看他：“你是想我了，还是想看那个凌王？”
六皇子脸皮天下第一的厚，连装模作样都省了，直接问出口：“听说那凌王人称大魏国战神，容貌却俊美如女子，可是当真？”
小李将军心说这货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乱七八糟，哼了一声：“战神的名号倒是不假，可那人现在半死不活的，能好看到哪去。六王爷要是想看，随我去看看便是。”
六皇子嘿嘿的笑：“人家若是不好看，你能巴巴的守在府里好几天不出门？我还非要去看看了，难不成我看一眼，那凌王身上的伤口还能裂开不成？”
小李将军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一下，说：“这倒不能……人家身上的伤根本没愈合，现在还是好几个血窟窿，只能用布条暂时给堵上。”
本来亦步亦趋跟在小李将军身边的六皇子脸色一白，脚步一滞，不往前走了。
小李将军知道这个六王爷平日里最怕见血，故意消遣他：“王爷怎么不走了？那个凌王容貌俊美，受了伤更是我见犹怜，你不去看看？”
“不去了不去了，你继续金屋藏娇吧，本王去看望一下老将军。”
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太医院派来换药的医士早就等在门口，小李将军领着人进来的时候，元凌仍然昏睡未醒。这样也好，省得他换药时再受痛楚。
为了换药方便，小李将军将人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医士解开他上衣时，元凌微弱的挣扎了一下，睁开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
“殿下，我在呢。”小李将军轻轻的说。
元凌抬眸，待认清眼前的人是谁，话也没力气说，便又昏睡过去。
长长的眼睫扫过小李将军颈侧，险些惹人打了个激灵。
腿上的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塞住伤口的布条小了些许，身上两处伤口却因为咳嗽时反复震动失血，仍旧未见好转。
小李将军将人拢在怀里，一边叹气一边给人系上中衣的带子。
“好消息是，老六看上你了，你以后在都城的日子说不定会好过些。”
“坏消息是……镇安司收到的院状上说，二皇子就要回来了。”
“二皇子一回来，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着见到老六……”
架空，设定渣，一切都是逼格在为满足恶趣味而xjb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