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赤膊这种事情，张启山之前也是经常的。
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亲兵军汉，连战马都是公的，三伏天出了一趟操，打了一路拳，谁还愿意规规矩矩的把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反正都是男人，高矮胖瘦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差不了几两肉，谁家长得都差不多。
张启山身条偏瘦，肩膀也不够厚实，但胜在匀称修长，肌肉紧实分明，动起来像是只豹子，十分敏捷漂亮。
院子里的亲兵都愿意看，眼睛里都是热切的羡慕，张启山也就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着，反正大家都一样，他也不觉着自己的一身汗是香的，起了性儿也会下场和他们过过招打成一片。
齐八爷却是个斯文人，冬天厚褂子夏天薄褂子，就算不够仙风道骨也得假装风度翩翩，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他吃饭的门面。
有的时候遇到张启山打赤膊，八爷就乐呵呵的现在边上看，等他披上了衣裳才会过来和他说话。
再后来出了那件事儿，齐八爷哼哼唧唧的在床上躺了十天。
张启山有个练武的好底子，被那些日本人当生鱼片一样下刀子砍，养了一个月就能自己下床活动了。
到了夏天，就又是一头能连挑十二个亲兵的豹子。
只是八爷的眼神变了。
挺大的眼睛眯缝着，像是粘在了张启山的身上，盯着，瞬也不瞬。
副官看不过去，拍着肩膀问他，八爷，干什么呢？
哦，我就是想数一数，佛爷身上的疤，都哪些是那次留下的。
张启山耳力向来都好，自然是听到了。
那之后就再没当着齐铁嘴的面打赤膊。
就算穿着睡袍，也会特意在里面加一件背心。
副官不明白，佛爷什么时候还怕被人看了？
张启山揉着肩膀笑，有那么一两处伤疤，阴雨天总会有些疼。
老八胆子不大，心又软，让他办事多半会推脱，我可以强迫他，却不能拿这些要挟。救他是为了我和他的情分，不是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