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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不好【十四】

啥也不说了,鞠躬。

江南好不好【十四】

追命说,口渴。

冷血就已经跃上马车,坐在追命身边,手上的药碗没有洒出半滴汤水。

用整整 一颗野山参熬制出的汤汁只有半碗,被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像宝贝一样捧着,小心的递到追命面前,笨嘴拙腮的说:“喝。”

追命却看也不看眼前的碗,一双眼盯着冷血瞧,竟然还带着点笑意,故意侧过头去,白得不见血色的面孔上是一副平时与兄弟们顽笑时的神气。

“要喝酒。”

那张几天以来一直因为焦躁紧张而紧绷着的面孔终于松动,冷血放轻了声音,唇角居然还微微翘起个弧度,将药碗又向追命面前递了递。

“这就是酒,刚刚温过的。”

谁也不会想到,向来冷硬的脾气,到了追命面前,居然也无师自通地懂得扯谎哄人了。追三爷自然也想不到,信了他随口扯的鬼话,淡白的嘴唇挨上去,小口小口的喝。

野山参熬出的汤汁带着甜腻的土腥气,入口淡而微涩,追命喝了一半就喝不下,额头抵在冷血肩膀上喘气,末了还说:“好酒。”

冷血苦笑,哪来的酒。

分明已经尝不出味道了,还在逞强。

半碗吊命的参汤下肚,追命暗哑惨白的面孔总算多了几分人色,眼睛转了转,却只看到四周密不透风的车棚,他心思明慧,虽然看不到外面,也已知道这是在回京的路上了。

“还有多久啊……?”

“两天,或者一天半,就能到京城了。”冷血小心地让追命靠在自己身上,轻声哄着:“撑住了。”

追命脖颈软得抬不起来,低着头,攥住了冷血的袖子,声音低弱:“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冷血身体一僵。

谢临癫狂的笑声又在耳边响起。

辛苦找了这么多年,每日每夜都被灭族的仇恨折磨,而灭族的仇人,竟然就是那个高坐在龙椅上,自己要跪拜尽忠的人。

多讽刺,他竟然做了这么多年灭族仇人的门下走狗。

这些天追命垂危,冷血只想着要将他送到京城,送到神侯府救治,而那个地方,距离他的仇人,只隔着一堵高高的墙,一座森严的城。

他是不会再做神捕的,当初说好一起惩恶扬善的誓言,现在好像都成了荒谬的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做什么……好像都是在为那个人做。

除非换个人做皇帝。

他本来就是狼群养大的,根本不在乎什么忠孝仁义,那个人灭他全族,他就不介意让大明朝再换个皇帝。

就算改朝换代,又与他何干?

唯一放不下的,是怀里这个人。


见他不回答,抓着他袖子的手微微晃了晃,追命低哑的声音微喘,像是说话都要费很大力气:“你会去报仇吧……”

“嗯。”冷血应了一声,这个人明慧剔透,想瞒过他本就是徒劳,还不如以实相告。

“罢了,我又拦不住你,”追命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干脆也不拦了。”

冷血轻抚他的脊背,像哄着小孩子:“别操心这些了,先把自己的伤养好……”

“怎么能不操心,”攥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冷血,答应我一件事。”

“除了不让我报仇,其他的我都答应。”

“这么老实,都快赶上铁手那块石头了。”追命挑了唇笑,随即又正色,吃力地抬头看向冷血的眼睛,“先不要急着报仇,跟我们一起回神侯府。”

冷血皱眉。

“你是去报仇,不是去送死的……等等我,等我这伤好了,有轻功冠绝天下的追三爷和你一起去,保证事半功倍。”追命眨眨眼,又是平日里在神侯府门口自吹自擂的神气,可惜脸色太差气息太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当神捕了?”

“不能惩恶扬善的,不是神捕,不能荡尽天下不平的,不是神捕,狼族几百口人命,不让皇帝老儿给出个交代,还怎么有脸面做这个神捕?”说的话有点长,追命喘得脸色发白,似乎维持神智都已经快让他筋疲力竭,却还是勉力支撑,一手抓着冷血前襟,语气近乎恳求:“别自己去,等我一起……”

冷血动容,按住抓在他胸前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只要你活着,我就等你。”

追命终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目光又逐渐暗淡,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冷血……口渴……”

冷血赶忙将放在身旁的那半碗参汤拿起来,再回头时,追命已然又昏迷过去。

冷血不似无情那般心细如发,也不如铁手一样宽厚体贴,但纵然真的心如坚冰,也不会不明白追命的心思。

压抑了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如今终于得知真相,若是追命没有方才那一番话,他回到京城,定然要不管不顾的杀入紫禁城里,拼上性命也要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拼一个玉石俱焚,到时不管结果如何,不单冷血自己不能生还,无情,铁手,师叔,甚至神侯府上下的所有同仁,都会落下一个株连九族的谋逆罪名。

追命这一句“等我一起”,竟是把状如天外陨星,一心要把紫禁城撞个粉碎的冷血阻了一阻,不管是报仇,还是刺君,都有了谋而后动的机会。

掀开车帘,无情和铁手就站在外面,显然方才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铁手整了整衣袖,这个向来坦坦荡荡的年轻人即使现在也是一脸坦荡:“刚才的话我可全都听到了,不管你们干什么,都别想自己出风头,算我一个。”

无情依旧是那副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浅淡样子,抿着的唇角却带着只有他们几个才能分辨得出的笑意:“君子言而有信,你答应追命的事,我会替他看着。”

冷血心中一暖,将昏迷的追命又往怀里拢了拢,重新放下车帘。

“歇够了就上路,师叔还等着呢。”

冷硬的声音,竟有几分哽咽。






那一次的突然清醒并不是什么好事。

追命的气息仍旧越来越弱,无情甚至不得不冒险用金针渡穴的手段,强行留住他一丝生气。

第三日丑时,马车终于赶到京城属地,远远就见平日里戌时就会关闭的南城门此时城门大开灯火通明,城门外的空地上,几十人明火执仗默然肃立,为首一人骑着一匹灰骢马,带着几分焦灼地向他们的方向远眺过来。

正是诸葛神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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