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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雪【七】

不知道自己在写啥。





三更天的时候有下人来敲门。


 “谁!”


小李将军起床气很大,被吵醒心情不好,敲门的人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的。


听到他语气不善,下人对着门跪了。


“回少爷,小的是东园里服侍那位客人的如常。”


“什么事?”小李将军隔着门又问。


“回少爷,那位客人夜里突然开始咳嗽,方才咳了血出来,小的看着害怕,特来向少爷讨个主意。”


如常跪在台阶上,弓着腰等着里面回话,可说完了话,里面却没了动静。


等了一会儿,心想少爷是不是又睡着了,要不要再问一次,面前的门突然打开。


小李将军踩着皂靴,披着外袍,一边拢着袖口一边迈步出来了。


“走吧,看看去。”





东园是个小院子,这时候灯火通明,还没进去就能听到里面隐隐传出来咳声。


元凌此时靠在一堆软枕上,正被人伺候着更衣,身上都是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的样子。


小李将军看了一圈,问:“怎么回事?”


跟在身后的如常回话“入更的时候客人便开始咳,几个奴婢喂了点药,还是不行,方才咳了血,才敢去打扰了少爷。”


元凌看了小李将军一眼,没来得及说话又开始咳,胸口随着咳嗽震动着,没过一会儿功夫,新换的中衣就又染了血迹。


小李将军看了一眼,刚被换下的那件衣服还没来得及拿走,上面也是血淋淋一片。


“去太医院请章太医。”小李将军说。


被唤作如常的下人领命去了,小李将军坐在床边,用帕子帮他擦唇角咳出的血沫。


“四殿下,再忍忍,太医一会儿就来。”


元凌没力气再咳,斜靠在软枕上喘着气,闻言淡淡一笑:“有劳小李将军。”





只不过半个晚上,两个人莫名就生分了,大概是小李将军回去之后寻思明白了,这个凌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侯爷府,有所图。


他是这个国家的骁骑将军,还是老李将军的儿子,当真不该和这个异国来的质子太过亲近。



小李将军挥退下人,装模作样的给人掖了掖被角,盖住他身上晕开的血迹。

“殿下,咱们聊聊天吧,聊一会儿,你就不难受了。”


元凌有些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知道对方绝不是聊天这么简单,也不推辞,声音沙哑道:“小李将军想聊什么。”


“就聊聊你们大魏风土吧,你们的天帝让你过来的理由是大魏冬季苦寒,这边更适合养伤休息,真是这样?”


“北地冬日寒冷,气候干燥,的确不如这里舒服。”


“这么说,你那个爹其实还挺疼你的。”


元凌笑笑,不说话。


“听说天帝有十四个儿子?”


“十四个,有两个兄弟,前些年早夭了。”


小李将军长长的“哦”了一声。元凌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瞎子都能看得出他现在已经是勉力应付着自己的“闲聊”,神志已经渐渐昏沉。


可小李将军不想让他休息,这个四殿下的生命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战场上搏杀,纵使身负重伤,也能强撑着去见自家那个凶悍的将军爹,还敢在他面前耍手段谈条件,心志何其坚韧。


想让这样一个人露出软肋,将这个人逼迫到崩溃边缘,好问出些他们从不知道的真相,机遇可遇不可求。


小李将军硬下心肠,继续与人闲聊:“你们那个太子殿下,是你大哥?他人怎么样?”


“太子宅心仁厚,敦善纯良,将来必是明德之主。”


小李将军默默赞了一声,都已经这个样子,说话还是如此滴水不漏。干脆再接再厉刺刺他。


“我一直好奇,殿下之前一直备受天帝信任宠爱,授虎符,平叛乱,掌管玄甲铁骑,为何突然父子之间就生了嫌隙,将一个战功卓绝的儿子送来敌国当质子?”


一抹痛苦怨怼之色在元凌惨白的脸上一闪而末,昏沉之间想起边关的黄沙碧血,想起战场上的尸骨如山,他曾拼命守护的那片天下,曾敬慕照拂的父亲兄弟,却越来越提防他,畏惧他,甚至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瀚海之役,他被临阵换帅,玄甲铁骑被充作前锋,在一次次冲锋中一点点消磨,每一个兄弟倒下,都像是在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血肉。


战败回朝,他兵权被收,羽翼被剪,最后竟被发配至敌国为质,一路受尽苦难折辱,他不平,不甘,却因为心里那点倔强骄傲,不曾露出丝毫软弱。


可现在他身在异国孤立无援,头无片瓦,只能被安置在别人府上,在重伤痛楚中苦苦煎熬,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轻咳一声,元凌挑唇苦笑:“听说……自古功高震主者,均不得善终,元凌不懂韬光养晦,大概便是那不智之人吧。”


“听说天帝的大位,是逼他的兄长禅位所得,殿下的母妃也是一并被他夺去的,可有此事?”


元凌此时已汗出如浆,胸口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烧,五内如焚痛不欲生,脑中混沌一片,神志被痛楚一点点蚕食干净,一直挺直的脊背佝偻起来,迷迷糊糊地去抓胸前的伤口,胸前的血迹立时扩大,盛开出一朵妖艳的花来。


小李将军吓了一跳,连忙去抓他的腕子,元凌却挣扎着不肯被钳制。一时间手忙脚乱,干脆用上两只手想将人按住,却被人拉扯住了衣摆。


抬头,正好对上那双眼。


元凌眼眶通红,眼里全是水光,不再修罗般凌厉倔强,不再古井般深不可测,只有明明白白的委屈和痛楚。


那般沉重,仿佛重锤撞上小李将军的胸口。纵使再冷硬的心肠,此时也被敲打得粉碎。


小李将军心里一软,改按为抱,直接把人拢进怀里。


元凌在他怀里闷声的咳,胸口有潮湿的温热濡湿他的衣服,不知是血是泪。


“别……别问了,疼。”


沙哑低弱的声音从小李将军胸口传来。


“好好好,不问了,我们不问了。”小李将军轻抚他的背,柔声安抚。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刽子手,对着一位重伤之人,在凌迟,在诛心。


简直混蛋。


“太医呢?章太医怎么还没来?”


门被打开,早已等在门外的白胡子老头终于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嗯,大概是在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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