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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北(七)

何瀚一共睡了两天一夜,第二天早上,穿着晓波的旧衣服,被张晓波强行拉到堂屋里吃早饭。


张学军正 一边吸溜着稀饭油条一边看报纸,张晓波像显摆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直接把何瀚拉到他面前,还故意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的给介绍上了。


“爸,这是何瀚,何瀚,这位是我爸。”


何瀚微微垂头弯腰,向老人行李:“叔叔好。”


老头放下报纸,面对这个上了好几天电视的人,好几十年的混不吝居然都变成了拘谨客套,点头应了一声,就眼尖的看到他身上略显宽大的领口处还露着两处红痕,以及锁骨上的牙印子,拘谨客套里立时就多了些愧疚,用眼睛剜了一下自己家的狼崽子,叹了口气,说:“甭客气,吃饭吧。”


早饭是白米粥和油条,加上些豆腐乳萝卜条之类的小咸菜,已经算是清淡爽口了。何瀚差不多两天没吃饭,胃已经缩成一团,根本吃不下东西,只能低着头一小口 一小口抿着白粥。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老头专心看报纸,张晓波忙着把自己那张小白脸埋进碗里,何瀚低着头喝粥似喝药,好像完全没注意饭桌上的诡异气氛。这个前任霸道总裁似乎是把商界那些高超的交际手腕全都和他之前那部手机一样,泡进了霞姨那个小破酒吧的劣质酒里,眼前的何瀚似乎已经将曾经的大半个自己割弃,只留下一个虚空的躯壳,不懂调节气氛,不会亲切讨喜,只是一味的乖顺安静,低着头,强迫自己喝掉眼前的白粥。


碗里的白粥还剩下半碗,何瀚实在吃不下,放下羹匙。


晓波凑过去小声问:“吃饱了?”


何瀚点头,说:“吃饱了,谢谢。”


晓波偷偷松了一口气,起身收拾碗筷。


胡同小院的时间是模糊的,似乎只有上午,下午,晚上三个部分,而不是像商贸金融区的大厦里的那些人,把时间精确分割成每十五分钟一个单位,快速紧张的处理每一件事。何瀚站在院子里,迎着满眼的阳光,看着晓波哼着歌收拾小院里放着的一辆自行车,有些茫然。


张晓波却很有点小兴奋,修自行车这本事他完全是无师自通,想当年因为给胡同里的小女生们修自行车的英姿,不知道收到过多少表白的小纸条,可现在骑自行车的越来越少,他觉得自己像个锦衣夜行的世外高人,别说对手,连个知音都绝种了。现在能被这样认真的围观,简直就是姜子牙遇周文王,伯牙遇子期,郭德纲碰到于谦,尤其这于谦不但没烫头,而且还这么好看。


收拾完自行车,张晓波背着个吉他出来了。中午的时候有个什么展会的开幕式,晓波答应给六子帮忙,给人家当暖场伴奏。走到院子里,看着还在发愣的何瀚,他有点发愁了,总不能把这人扔给张学军看着吧,这么大点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被杀人灭口了呢?万一被毁尸灭迹了呢?就算没万一,也忒尴尬了。


想了半天,张晓波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何总,我出门干点活儿,你跟我一起去?”


说着,还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何瀚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自己出门走走。”


“那也行,这一片都挺热闹的。”晓波咧嘴笑着,推着自行车和何瀚一起往外走:“我有时候看胡同口那些老头下棋就能看一天。”


刚出门,似乎又想起什么,说了声“你等我一下”就扔下自行车跑回了屋。


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个水淋淋的苹果,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塞到何瀚的手里:“这个给你,我看你刚才没吃什么东西,一会儿肯定饿了。”


何瀚拿着苹果,苹果不算大,但是红红的,还带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水珠,是个新鲜水灵的样子,他用手指轻轻抹着苹果上的水,低声道谢。


两个人又一起走了一段,晓波要往南,何瀚要往北,两个人在胡同口分开,还没走几步,张晓波又婆婆妈妈的把人叫住了。


“哎,何瀚!”


何瀚回头看他。


那个年轻人跨坐在自行车的车座上,长腿支撑着地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状似随意却根本没办法藏起来的希冀,少年一样干净的脸此时却有点红,紧张的捏了两下车把:“内个……你还回来吗?”


何瀚的神情有一瞬的迷惘,那件不太合身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有些晃荡,面口袋一样勉强挂住他肩膀,他侧过身体回头望着,又窄又薄的肩膀,修长的脖颈,侧面看过去,单薄得像纸板,像小时后张学军用白纸给糊的风筝,晃晃荡荡的,好像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他看着晓波,黑沉沉的眸子里有一丝暖意一闪即末。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现在……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好嘞!”没等何瀚说完,张晓波近乎欢快的答应了一声,一脚踩在自行车脚蹬上,腰微微弓着,一副随时要起飞的架势,随即脚下一踩,身体就往前平移了好几米:“那晚上我让我爸再多做一个菜!”



下午五点,干完活回来的张晓波就开始在胡同口乱晃。


六点,和几个半大孩子们一起踢毽球,悲惨的发现人家都是一对一对的,自己是个高瓦数的电灯泡。


七点,广场舞大妈们占领了地盘,把张晓波赶到了犄角旮旯里去罚站。


七点半,沦为大妈们的义务音响师的张晓波终于看到一个细瘦的影子慢慢往这边走了过来,小炮爷飞快的抛弃这些曾经的美女们迎了上去。


“回来了?走,回家吃饭去。”


说着,拢着何瀚的肩膀往前面带,一低头,看到何瀚手里还捏着那个苹果。被人拿在手里一天,果皮看着都有些蔫了。


“这苹果你怎么没吃啊,不饿吗?”


何瀚看着苹果,不说话。


“你这一天都去哪溜达了?”


何瀚看着他,不说话。


张晓波摸摸他额头,不烫啊,这才溜达大半天,怎么就变傻了呢?


何瀚躲开他的手,挑起嘴角笑:“不是回家吃饭吗,我饿了。”



炒豆芽,蒜苗摊鸡蛋,红烧肉。


张学军看着糙,做红烧肉却是一绝,张晓波掀开盖在盘子上的碗,眼睛都绿了,洗手,盛饭,开造。


老爷子自己先吃完,这个时候出门遛弯去了,两个人吃饭也自在些,何瀚吃得很慢,张晓波却风卷残云,这个时候已经用第二碗米饭泡肉汤了。盘子眼看就要见了底儿,张学军背着手遛弯回来了。


张晓波含糊地打了个招呼,何瀚放下碗筷起身叫叔叔。


张学军仍然客客气气的应了一声:“甭管我,你们吃你们的。”


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屋里走:“波儿,有客人在,今儿可别舔盘子了,给我留点脸。”


张晓波一口饭差点都喷出来:“我什么时候舔盘子了!”


这爹到底是不是亲的!


回头,就看何瀚已经放了碗筷,脸上带着点稀薄的笑意,将已经见底的红烧肉盘子往晓波那边推了推。


好像在说,你舔一个,我看看?



一起吃饭睡觉坑小炮。

以后大概会更这个啦,来宠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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